作者:若冷
我的外祖母是个胖实敦厚,特别明慧豁朗的,极有意思的老人家。她有无师自通的天分,大字不识一个的她,竟能针灸治病,尤其拿手的是对癫痫病,也就是俗称的羊角疯的治疗,可以说是手到病除。
她还有一手极好的绣工,绣布上的民间传说、花草虫鸟,都是自编自画的。本村和周边村子,一些婚丧嫁取所需的大活计,时来找她绣制。
治病、绣花这两样精湛的技艺、让她成了四邻八村公认的能人。原本十分贫寒的家境也因她的天赋得以维持了。
她有一肚子不重样,讲不完的有趣故事,还总是小曲哼唱不离口。
不仅如此,在我眼里,更了不起的是在旧时,重男轻女,封建意识特别严重的农村,裹小脚的她,竟然在看到她的女儿,我的妈妈把缠足的裹脚布扯下,扔到一边时,她不但不阻止,还任之了;不但如此还把唯一的上学机会,留给了家中唯一的女孩―我的妈妈,却没有给我的那两个比妈妈小的舅舅。妈妈自然也很争气,为了减免学费,在一边帮学校和老师做些杂务的同时,一年连跳三级,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矛。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县中学后,因交不起学费,还带头闹了县府,居然有了效果,学校大大减免了学费,妈妈才得以进了中学。
在学校里接触了地下党,点燃了妈妈心中抗日救国的星火,毅然离开家乡,投奔了抗日队伍。我的外祖母大义地没有说一个不字,就将大病初愈的母亲送出了家门。
五十年代末,一直不愿进城的外祖母,终于拗不过妈妈的一再劝说,到天津和我们住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七、八岁的我,在那一年里,觉得特别地快乐。她很喜欢我,经常教我画画、绣花。我们常坐在大阳台上,当和煦的春阳透过明亮的大玻璃,撒满祖孙俩的身上时,是那样的温暖。外祖母坐在大木椅上,在她的大绣花绷子上绣得龙飞凤舞。我坐在小板凳上,在一个小小的绣花绷子上,照着她为我画上的花草,笨拙地绣着。她不时指点着我,应该这样、应该那样。她有时哼唱着小调,有时给我讲很有趣的故事。她肚子里的故事好象永远都是新鲜的。
那时的我虽已看过不少童话书了,有中国的,也有外国的。马兰花、宝葫芦的秘密、小红帽、白雪公主、青蛙王子都烂熟于心了,可我还是最爱听外祖母讲的故事,每当她讲时,我就高兴地、安静地、乖乖地依偎在她的身边,尽享着她酣浓的爱意。
在那时,总让我联想起一个苏联童话故事的场景。一个丰硕高大,满脸慈爱的外祖母。用一个巨大的别针,将自己和小小不点儿外孙女的衣裙别在了一起。丰硕高大的外祖母走到哪里,小小不点儿的外孙女就跟到哪里。有趣动人的画面在眼前浮现,感到有一股柔柔的暖流在小小的身体里涌动,很幸福。
现在想起来还是暖暖的、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