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狂热》- 摘译自《Fever Pitch》

(2006年8月23日注)

霍恩比(NICK HORNBY)《Fever Pitch》,堪称90年代体育文字的经典。这是一本日记体的自传,记录了1968年到1991年间,这位“阿森纳第一球迷”与阿森纳一起成长的过程,作者以其特有的“沮丧的幽默”,写尽自己几十年来对阿森纳的痴迷! 自打第一次翻开书的那一刻起,这本书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左右。读书后的那份感动,使我实实在在地认为,这应该是每个阿森纳球迷的必读之物(其实任何对英超感兴趣的球迷读此书可能都会开卷有益)! 可惜至今也没有找到此书的中文版,所以只好在读书的过程中,顺手将一些特别引人的日记片断翻译了出来,权当与大家分享一下自己读书的一点心得!

注:感谢Joe(http://www.wretch.cc/blog/joewongtw )! 他昨天在评论中告知此书的繁体中文版在台湾已有出售:
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333630 =============================================================

《极度狂热》

转自枪手论坛《荣誉室》

尼克-霍恩比 (NICK HORNBY)的 “Fever Pitch – 极度狂热”,是一本日记体的自传,是一个球迷内心的自白,内容庄谐互见,作者以其特有的“沮丧的幽默”,写尽自己几十年来对阿森纳的痴迷!

自打第一次翻开书的那一刻起,这本书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左右。读书后的那份感动,使我实实在在地认为,这应该是我们每个阿森纳球迷的必读之物! 可惜至今也没有找到此书的中文版(一台湾网友最近告知,中文繁体版本已在台湾出版,因此不打算再继续摘译),所以只好在读书的过程中,顺手将一些特别引人的日记片断翻译了出来,权当与大家分享一下自己读书的一点心得!

这位阿森纳“第一球迷”在书中写道:迷上一个球队,就好像是与球队结了婚,这不是现今那种“只求曾竟拥有,不要地久天长”的婚姻,而是维多利亚时代一生只有一次的相亲相爱,至死不渝的结合;如同双方在婚礼上的宣誓:“不论富有贫穷、健康生病,永远相守,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婚姻双方将无怨无悔地接受对方的缺点。

像白头到老的两口子也经常拌嘴一样,尽管我们会时常因球队的失误,而气急败坏,而怨天尤人。但无论如何,我们球迷总是跟球队在一起,在那里关注着,并伴随着球队经历风风雨雨。

NICK HORMBY因《Fever Pitch》而一举成名,这本书也成为整个20世纪90年代历久不衰的运动题材畅销书,后来拍成英国电影《极度狂热》(或《狂热赛场》等不同译名,国内电视上好像转播过)。最近好莱坞又将其改拍为有关(美国人喜欢的)棒球迷的同名电影!NICK HORMBY的好几本书都被改拍成电影,在他的电影中,经常可以发现阿森纳球迷的身影(比如《About a Boy – 单亲插班生》(有中文版),《High Fidelite》(缩写Hi-Fi) 等)。

英国电影《极度狂热》与日记体的原书截然不同,是一部浪漫爱情喜剧,但主角对阿森纳的痴迷仍是电影的主线, 也很值得一看: Life gets complicated when you love one woman and worship eleven men. 当你爱一个女人却崇拜11个男人时,生活将变得格外复杂。 电影剧情简介如下: 这是一部有关足球迷的浪漫爱情喜剧。影片很注重现场气氛,有很多足球场上龙腾虎跃的画面,也有球迷们的狂热,颇有吸引力。英超阿森纳足球队的球迷保罗.阿尔沃斯,是一名体育老师,对工作马马虎虎,但对足球痴迷得发狂,也就是对足球共同的爱好,使他和同事萨拉.休斯相爱了。然而也因他对足球的痴迷而忽略了女友,他们之间产生了矛盾。但当他们共同喜爱的阿森纳队获取冠军时(就是《序》中提到的1989年5月26日那场与利物浦的球赛),他们为之欢呼,又重归于好。科林.弗思饰演保罗,鲁思.格默尔饰演萨拉。

[ 本帖最后由 asn14 于 2009-9-22 14: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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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序》

1991年7月14日,星期日 它其实总是在那里,想办法出来。 10点左右起了床,泡了两杯茶,拿到卧室,在床的两边各放一杯。我俩都仔细地品味着;在刚刚起床时的那种迷迷瞪瞪的长时间沉默之间,偶尔有一两句对话 – 关于外边的雨,关于昨夜,关于我在床上吸烟的事(尽管我已同意不再如此)。

她问我这星期打算做什么,于是我想:
(1)        星期三我要去找Matthew。

(2)        他还拿着我的“冠军”录像。

(3)        我不知道他会认为Anders Limpar 怎么样。 (Matthew,是个很一般的阿森纳球迷,有一两年没去海布里了,所以没有机会亲眼看到最近球队的新成员)


就这样,15分钟内,简单的三步,在起床之后的20分钟内,我就已经上了路子。
 我看见Limpar  向Gillespie冲去,晃到他的左边,倒在地上:点球!射门!2-0……!Merson  脚后跟往回的反磕和同一场比赛中,Smith右脚踢入球网远角的射门……
……

如果任其自然的话,有时我会完全陷入这种白日做梦的状态,会思前想后地从89年的 安菲尔德,到87年的温伯里,到78年的斯坦姆福特桥,我的整个“足球生涯”都会闪现在我的眼前。

“你想什么呢?”她问我。这时,我就必须撒谎了。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在想什么马丁-艾姆斯,或者杰拉德-迪帕蒂或者工党,但是“痴迷症患者”此时是没有什么可选择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必需撒谎。如果每次我们都说实话的话,我们就无法跟真实世界中的任何人保持关系。我们将会守着阿森纳的赛程,或守着收集到的有蓝色贴条的Stax的原始记录,或守着我们的查理大帝长毛垂耳狗,被人们遗弃而逐渐烂掉!我们两分钟的白日梦会越来越长,直到丢掉我们的工作,不再洗漱剃须,不再吃东西,躺在地板上我们自己的污浊中,一遍一遍地倒着那盘磁带,企图背下全部评论,包括大卫-泊里特的专家分析,为了那场1989年5月26日晚上的球赛!(*)(你以为我还需要查看这个日子吗?哈!)事实就是如此:一般来讲,在一天的大部分时间中,我的确是一个痴迷的傻瓜!……
(*指作者等了18年才等到的阿森纳夺冠的,与利物浦的决赛,也是电影中最后的那场比赛。)
……

Fever Pitch 企图从一侧面去剖析我痴迷的性格。企图说明为什么一个男孩子在上学时建立起来的这种关系,会久久地维持了近三分之一个世纪,比任何我自愿涉入的人际关系都要长?为什么这种关系能历经种种异议,沮丧甚至怨恨而长存? 这本书,还部分地,探索了足球对我们中的许多人究竟意味着什么?对我来说,有一点很清楚:我的这种执迷显示了我的性格和个人的经历,但足球看来也提供了关于我们的社会和文化的许多信息。…… ……

最后,Fever Pitch是关于作为一个球迷的种种。我读过一些书,他们的作者显然很喜欢足球,但这和球迷截然不同;我也读过足球小混混写的关于美好社会的书,但几百万每年看足球的人中的95%一辈子也没有碰过别人一个手指头。所以这本书和那些书都不一样,这本书是为我们这些人所写的,也是为了那些想了解我们为什么会如此痴迷的人所写的。尽管书中细节的描写都是我个人的经历,但希望这些也能触及到一部分人的内心深处:这部分人在工作的时候,或在剧院中,或在谈话过程中,常会开始走神:恍然间似乎回到10年,15年甚至20年之前;眼前会闪过那个用左脚踢入球网右上角的劲射!

[ 本帖最后由 asn14 于 2008-5-13 11: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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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怀念海布里

(下面这个《前言〉是作者去年特意为赠送给阿森纳新会员的再版《Fever Pitch》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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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1913年- 2006年,海布里

1992年,“极度狂热”首次出版,而最近13年来,绿茵场上足球的变化之巨大,远远超过在此之前的60个年头! 1992年时,你还可以站在北部看台或钟楼一端,还可以像你的父亲和祖父一样,观看由英国教练帅领的英国和爱尔兰队员的“甲级队”比赛。 在此让我们面对一个事实: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比赛的质量可不怎么样(比如50年代后期,或整个儿60及70年代,还有80年代初和90年代中)。阿森纳喜欢把球传给大个子前锋,如约翰-哈特森,凯文-卡坎贝尔,艾伦-史密斯,尼埃勒-奎恩,李-查泊门,或者约翰-锐德福特,当时阻止进球似乎比进球更重要!只是在非产偶然的情况时,比赛才会让你聚精会神,一刻都不想错过。
而现在,当你坐下观看英超比赛,观看那个由世界各地汇聚在法国儒帅麾下的球星们,观看他们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快攻时,如果你的眼睛离开球场哪怕只是一瞬,在海布里,你就有可能失掉一次观看划世纪精彩进球的机会!
没有一个阿森纳的球迷估计到这种足球的变化,即使有预感,也不会想到这些会发生在我们的这支球队身上。我想说这些巨大的变化似乎只是存在于科幻小说中,又觉得科幻小说一般来讲都比较令人沮丧,他们多数喜欢描述一个黑暗的,没有欢乐的世界,但从阿森纳方面来看,比赛场中这些神奇的变化,倒更像一些描述当今世界奇迹的小说中的情节。(乔治-欧维尔早就猜准了这些变化,他一定是个拥有季节球票的球迷,1984年(* )- 真是很恐怖。)

任何一个在阿森-温格执教以后才观看阿森纳比赛的年轻人,读了《极度狂热》之后都可能会感到很纳闷儿,甚至会觉得有些可怕。不过,别担心,年轻人:过去那样糟糕的情形看来绝不会很快重现的!
(* “1984年”是乔治-欧维尔的早期科幻小说(后拍成电影),其中描述了在幻想的1984年中,一个犹如法西斯统治的恐怖社会。比喻阿森纳球队在80年代中期如何的差。)

十分希望这本书能解释为什么一个神经正常的人还会这么地怀念那种失望的过去。我想任何一个看过阿森纳比赛的人,不管他们追随球队时间的长短,都会怀念海布里的:那两个美丽的艺术装饰看台,那条街,以及环绕球场并似乎在掩藏和保护它的那些周遭的房屋…当然,还有属于它们的那些记忆。

我们很幸运,因为大部分我们的记忆都是近些年的,没有太多其它足球队的球迷们可以这么说。英国四个等级的足球俱乐部中的绝大多数,还依然生活在对久已逝去的辉煌的怀念中。随便在联赛表上用手一点,就会点中一支球队,依然在努力地试图重现他们十年前,十二年前,以至六十年前的辉煌!阿森纳在二十一世纪已经荣获双冠并创下了整个赛季不败的神话!
我的许多海布里难忘的时刻都出现在近几年。托尼-亚当斯,98年在夺取联赛锦杯,对抗埃弗顿的那个进球;亨利03/04年对抗利兹的四个进球及与利物浦对抗中的帽子游戏;2002年夺冠庆祝中,球队队员们对罗伯特-皮尔斯跪地的朝拜…当今没有几个足球队,可以像我们这样:年轻和年老的球迷们能同时共享胜利的幸福时光!

只是球场自身,成了球队成功的“牺牲品”。太多人想观看这支球队,而海布里容纳不了他们。无法想象,在2006年五月,当我最后一次离开我在东低看台的座位时,我的感受会如何?尽管像许多球迷,尤其是许多阿森纳球迷一样,我有着悲观的天性,但我却深知,接下来的几年,将会有很多很多让我们可期盼的!如果这不是对我们告别美丽的海布里时,所感受到的悲哀的最好安慰的话,我真不知道哪又该是什么?

尼克-霍恩比,2005

[ 本帖最后由 asn14 于 2008-8-26 18:1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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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初会海布里

(NICK HORNBY 在这里生动地描述了他初识阿森纳的那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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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首次主场比赛

阿森纳 1- 0 斯塔克城(Stoke City
68年9月14日

我爱上足球同我爱上女人一样:是那样的突然,那样的毫无准备,那样的急迫,根本没有考虑到将随之而来的诸多的痛苦和烦恼。68年五月,我刚刚过了11岁生日,父亲问我是不是想跟他一起去看西布朗姆(West Brom)与埃弗顿(Everton)之间的足总杯(FA)决赛;一个同事给了他两张票。我告诉他我对足球不感兴趣,即使是决赛也不想去。 这是事实,起码我自己当时那么认为。但实际上我后来却一反常态,在电视上从头到尾看了这场比赛。几星期后,我又非常入迷地和妈妈一起,在电视上看了曼联-本菲卡(Benfica)的比赛,到八月底时,我起了个大早,去听曼联怎样进入世界俱乐部冠军赛的决赛。自己都不知怎么回事儿,就这样热烈地爱上了Bobby Charlton 和George Best(曼联当时的球员);这种爱只持续了三个星期,因为三个星期后爸爸第一次带我去了海布里

那是在9月份,父亲又一次建议我和他一起去看足球比赛,当我说可以时,他一定很惊讶。因为我从来没有赞同过他的任何建议,不过我从来也没有否定过。我只是很有礼貌地微笑着,嘴里哼哼哈哈,表示似乎感兴趣但又不做任何回答。这是我为了生活中的那个特殊时期发明的表达方法,谁知道这种模棱两可的方式,一直跟着我到现在。有2,3年的时间,爸爸曾试着带我一起去剧院,而每次都因我这种微笑着耸耸肩的态度所激怒,只好作罢,这正是我所想得到的结果。不光是莎士比亚,对橄榄球和棒球的比赛,还有坐船出游等,我都不想去。所有这些,并不是因为父亲离开我们而故意想去气他,我真的认为同他一起出去会很高兴,只是他建议的任何地方我都不想去。

1968年,我想应该是我一生中受创伤最厉害的一年。父母离婚后,我们(与母亲和妹妹)搬到了一个较小的房子,但不知什么原因,我们有好几次无家可归,只好挤在邻居家中;我曾一度得黄疸病,病得很厉害;那年,我还上了当地的一个中学。除非没有一点儿联想能力,我才会说当时之所以迷上阿森纳,与这个时期一团糟的生活没有关系…

我对在那个下午第一次的球赛记忆不多。但记忆的把戏却让我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场比赛的唯一进球:裁判给了一个点球(他跑过去,点了很戏剧化的一指,全场哗然);随着一阵沉默,Terry Neill将球踢向球网;紧接着一片叹息的惊呼,门将扑过去将球挡了出来;球恰巧落在Neill的脚下,这一次,球进了网!但实际上,我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上面的镜头都是我通过后来长时期看球过程中相似的场面想象出来的!

但对那第一次在海布里的体验,记忆中确实存在着一些比较可靠的,也许是更有意义的东西。那势不可挡的,淹没一切的男性的浪潮 – 雪茄和烟斗,粗野的语言(那些词我以前也听过,但不是从大人嘴里出来的,也没有那么放肆)。只是在多少年后,我才体会到,这些,对一个与母亲和妹妹生活在一起的男孩子,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冲击;
我记得当时更多的时候是在看那些球迷,而不是场上的运动员。当时可能有两万人;只有体育方面的球迷才会那么多(也许还有迈克-杰格(*)或尼尔逊-曼德拉)。父亲告诉我,球场里的观众几乎与全镇子上的人一样多时,我当时着实地给吓了一跳! (*译者注: Mick Jagger,摇滚乐歌星,后封爵。说点儿题外话:文艺体育界的爵爷可真不少,女皇虽然也给温格授了勋章,因不是英国人,不能称Sir.,不过“教授”可能更确切吧)

…但给我印象最深的还不是观众的规模,也不是人们对肆无忌惮地吼叫着“WANKER”这样的粗口而习以为常。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我周围的大部分人显露出一种实实在在的怨恨,都好像很后悔身临球场。据我那时所能理解的,我觉得在整个下午,周围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很不开心。开球没有几分钟,有人已经很气愤了(“你真让人丢脸, 天哪!你真是丢尽了脸!”,“一百元(*)一个星期?一百个大银元呢!他们应该把这些钱倒贴给我,让我来看你踢球!”);当比赛进行下去,气愤变成了愤怒,继而变得闷闷不乐,一种愤怒的沉默。

是的,是的,我知道那些关于阿森纳的玩笑(译者注:那时可能有不少有关海布里足球如何无聊的笑话),在海布里我能期待什么呢?但我也去过切尔西(Chelsea),托特纳姆(Tottenham),也去过守林人(Rangers),在那里也都能看到同样的情景:抱怨失望是足球迷的本性,无论比赛结果如何 (*译者注:虽然一百元是60年代的价值,但那时球星们的身价也真是没有现在那么高!)

就是这样的一个下午,开始了我和阿森纳的不解之缘 –  其中没有任何缓冲的求爱过程  –  我现在明白,如果当时是去了白鹿巷(White Hart Lane)或 斯坦姆福德桥 (Stamford Bridge) 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第一次的体验是一种不可阻挡的冲击。当时爸爸企图阻止或挽回这种冲击的结果,又赶紧带我去了热刺( Tottenham Spurs),去看 Jimmy Greaves 如何进了4个球,以5-1胜了桑德兰德(Sunderland),但太晚了,木已成舟!我对这六个进球和所有在场的那些伟大的球员们都无动于衷:我已经在海布里陷入爱河为了那个因为踢回守门员挡出的一个点球,而以1-0战胜斯塔克(Stoke)的阿森纳

[ 本帖最后由 asn14 于 2008-5-13 11:2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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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温伯里的噩梦

温伯里 III –又经噩梦

阿森纳 0 – 1 伊普斯维奇(Ipswich)
(温伯里)
78年5 月6日

...我支持阿森纳已经有十个赛季了,几乎是我年龄的一半。在十个赛季中,阿森纳只赢过两个奖杯; 另外两次,他们拚到了决赛,然后惨遭失败。但这些胜利和失败都是在我支持阿森纳的头四年,从15岁开始,那时我的生活是一个样子,到21岁,生活就完全变了样 –  像汽灯和马拉的轿车一样,温伯里和冠军也好像是属于曾经有过的另一个世界了。所以当我们坚持到最后并赢了1978年的足总杯的半决赛时,我觉得好像是多少年来,在阴沉的11月份的下午,第一次看见了太阳。可能阿森纳的仇视者会忘记或简单地拒绝相信,这个阿森纳球队也有能力踢出赏心悦目甚至迷人的足球:Rix 和Brandy, Stapleton和Macdonald, 还有Sunderland ,最好的可能是Alan Hudson,尽管只有一个赛季…

有三,四个月的时间,阿森纳似乎成了可以在各个方面,在足球所能及的各方面让我们感到愉快的球队。 如果我是在写小说的话,阿森纳78年足总杯决赛中一定要赢。赢这场球,对整本小说来说,更为协调合韵;在此时,如果又出现一个温伯里的失败,会让读者失去耐心,感觉不公。但对现实中的这个结局,我唯一可以找到的理由是,Brandy身体明显有问题,实在不应该让他上场,而Supermac(指当时的阿森纳球员Macdonald),简直比无用还要糟糕。在此之前,他还对媒体发表了一通典型的,不明智的,他要如何对付伊普斯维奇的4个后卫等言论。四年以前,他也曾犯过同样错误,嚷嚷得很欢,却做得很差,当时他在纽卡索踢球;在惨败给伊普斯维奇之后,Guardian 报登发了一个小小的问题:”什么东西每年都带到足总杯决赛,但从来没有用过?”,回答应该是输了的球队的彩带,从来没有系在奖杯上,但一些自作聪明的家伙,写给报纸的回答是Malcolm Macdonald!

那是一个完全一面倒的决赛,虽然到下半场对方才进球;但我们一直看不出有赢回一个球的迹象,最终以1-0败北。 这样,我三次在温伯里,见证了三次噩梦,而且相信我永远也不会看到阿森纳在温伯里赢得任何东西。不过78年的失败,对我来说,感觉到的痛苦可能最少,因为我是跟一些输了球不会觉得难过的人一起看的球,即便其中一位围着一条红白围巾(围巾干净的出奇,怀疑他是在场外刚刚买到的)。

也许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谬论:足球迷们的伤痛(真正的伤痛)是一种很个人的事- 我们每一个人与俱乐部都有着不同的关系,我想,我们每人都暗自认为,没有其他球迷能理解我们为什么会感到比别人受到的冲击更大 – 我们被迫在公共场合流露出悲痛,周围的人都以不同的方式来表达他们受到伤害的感觉。许多球迷表达了愤怒,冲着自己的球队或冲着对手的球迷,那种真真实实,骂不绝口的愤怒使我难受和悲哀。我是从来不想去这样做的;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去思考,去吞咽苦果,去恢复足够的勇气,回过头来,重新开始。

和我一起看球的那些人,表示了他们的同情,但却并不真正关心。他们要为我倒饮料,但我拒绝了,他们又握着我的手表示安慰,而我躲开了;对他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场比赛,他们将足球看成和橄榄球,高尔夫球,板球一样,只不过是一种纯粹的娱乐,事实绝对不是这样的不过他们的这种态度可能对我有好处,如果只是一个下午,跟这些人在一起还是有一点意思和启发的。

(注:文中英文人名均为当时阿森纳球员)

[ 本帖最后由 asn14 于 2008-5-13 11:2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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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温伯里之梦

温伯里IV – 久旱逢雨的爽快

阿森纳 V 曼联(温伯里)
79年5月12日

(一)为阿森纳的许愿

在27,8岁,当我认定我可能,也应该以写作为生时,自己并没有什么理想和野心。我觉得我可以守着自己写的一些东西,等着出版商或好莱坞制片人的召唤,让我为他们做些无法做到的事情。学校里的朋友一定问过我今后打算干什么,因为那是我最后的一个学期了(注:剑桥大学); 但对我来说,未来依然像我在4,5岁时一样,难以想象也引不起我的兴趣,所以不知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我可能含含糊糊地说想当记者或报刊发行人什么的(对毫无目标的文科学生来说相当于想去开火车或当宇航员),但私下里,我已经开始猜想,在不明智地浪费了三年时间之后,可能从事这些职业的机会仍然是零。我知道有的人在整个大学期间始终为大学学报写文章,但一直还没有得到任何就业机会,何况我呢?还是最好不要去想这些,所以始终没有写过求职申请。

我可能自己没有什么理想,但对我的足球队却抱有不少梦想; 其中两个梦想  –  剑桥联队(校队)由第四名升级到第三,再由第三名升到第二名 – 已经实现。但第二个,也是最热切的一个梦想却还没有实现:即在温伯里见证阿森纳赢足总杯!也许归根结底,这个梦想就是我个人的理想,因为我也是这个梦想中的最基本的组成部分。

球队表现相当不错,两年来连续进入足总杯决赛。但与丙级队的谢菲尔德星期三踢了五场,才把他们甩开; 然后与欧洲蝉联冠军 – 纳廷汉森林队艰难踢平; 再后来是一场在南汉普敦的棘手的比赛,复赛时,靠 Alan Sunderland 的两个精彩进球取胜。对沃尔夫斯(Wolves)的半决赛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尽管 Brady 因受伤没有上场,Sunderland 和 Stapleton 在后半场的两个进球,将阿森纳球队又一次带进温伯里。

恰好是在这场与曼联的足总杯决赛的10年之后,即1989年5月时,我正在等待我写的一个稿件的回音,在那同时,阿森纳似乎要丢掉一个18年来,第一次最接近冠军的机会。我的那个稿件,是一个滑稽剧的剧本,看起来也是比任何一次都有可能被接受; 我已经与4频道的人见了面,他们很感兴趣,剧本被采用的希望很大。但是,在赛季的最后一个星期六,球队主场被击败,在这个糟糕的结果之后,情急之下,我决定作一项个人的牺牲而许了个愿(那个剧本如被采用,就有可能拯救我的前程,就意味着一个自谋职业的机会),要用我剧本的成功来换取阿森纳球队的冠军: 如果我们赢了联赛冠军,剧本被回绝也没有关系。
但当我真的收到了剧本被回绝的信件时,那种痛彻心肺的失望延续了好几个月! 好在冠军杯也随之而来,两年之后的现在(注:1991年写书时),那种失望早已消失,但一想到赢了比赛的 Michael Thomas 的那个进球,一种欢喜欲狂的感觉至今仍使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知道,我许愿做出的牺牲是完全值得的!

而在1979年5月,想作一次类似牺牲时的情况却是比较复杂的。在总足杯决赛的前一个星期四,撒切尔夫人正企图赢得她的第一次大选,而总足杯之后的下一个星期四,我的结业考试也要开始。在三件事中,很明显,我最关心的是足总杯,尽管同样很明显,我为撒切尔夫人有可能成为总理而感到恐怖。但可悲的现实是: 如果足总杯保证能赢的话; 即使一个保守党政府上台,我也打算硬着头皮认了; 但绝没有想到,这个撒切尔夫人居然会一再当选,成了英国历史上任期最长的总理!(如果我想到的话,我还会许那个愿吗?用11年的撒切尔政府换这个总足杯?当然不会了!除非再给我一个双冠来交换!

但撒切尔在周四轻而易举的大胜,并不意味着我会期待阿森纳在周六也会轻而易举地夺冠。我知道像赛前非要穿某件衣服,手中捏着腻子等(注:球迷常常在赛前或赛中做某一特定的事,觉得对自己的球队有帮助,比如我们也曾在一段时间内赛前必吃猪肚子),或做各种乱七八糟的许愿,这些并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对任何决赛,曼联这种正儿八经的球队,不会像某些队那样,昙花一现,辉煌一瞬间,比如那个伊普斯维奇,或瑞典城队什么的。曼联这种球队,有可能根本不理睬你的冠军换大选的许愿,进好多好多的球,打我们个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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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温伯里的痛苦和喜悦

在决赛的大部分时间里,曼联好像知道我许了什么愿,而且好像十分高兴要尽他们的努力,来帮我实现我的愿望。上半场阿森纳进了两个球: 开赛12分钟,就进了第一个球(在温伯里的四次比赛中,我第一次看到阿森纳领先),在上半场马上要结束时,阿森纳又进了第二个球;中场休息的15分钟充满了轻松愉快,庆祝的喧哗。
后半场的大部分时间也同前半场一样,直到离球赛结束还有五分钟时,曼联进了一个球……而在离比赛结束还有两分钟时,以让人心碎和混乱的慢动作,曼联又进了一个球!阿森纳球员和球迷们都知道,我们自己又要将这场比赛丢失,看着曼联球员在场地的另一头庆祝时,我再一次体验到在自己还是小孩子时就曾经有过的,一种极度悲愤的感觉 – 我恨阿森纳,球队对我而言,已成了精神上一个沉重得难以忍受,但却又永远,永远也无法丢弃的包袱!我和其他阿森纳球迷所在的看台在曼联球门正后方;我坐了下来,痛苦,愤怒,沮丧,和自我怜悯,已使我晕眩得再也无法继续站立。
我看到有一些人也和我一样;在我身后,两个少女在默默地擦眼泪,不是在音乐会上年轻少女的那种夸张的表现,而是真让人感到她们在承受着一种内在的,完全属于个人的深深的哀痛!
那天下午,我还帮着一个朋友照看他们的孩子,一个美国的小男孩,他表现出来的那种并不是很强烈的同情,使我有些尴尬,而这种尴尬却很明显地缓解了我的悲愤:我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场比赛,在大海里曾经发生过比这更惨的事情,在非洲有人曾因饥饿而死,在未来的几个月,也许会发生核爆炸;我知道这时的比分还是2  – 2, 说实在的,谁也不敢肯定阿森纳会就此一蹶不振,没准儿球队还能冲出困境,来一个大逆转(尽管我心里清楚,风向已变,球员们受打击太大,很难在超时赛时赢回比赛)。但所有这些事实都无法帮助我。我,和实现我的那个愿望之间 – 那个从11岁时就梦想着的,一生中唯一完整而清晰的愿望 – 只有五分钟的距离!而…
如果人们允许为他们错过了在工作中被提升的机会而烦恼,或因没能赢奥斯卡而悲哀,或由于他们的小说被伦敦所有出版商拒绝而失望- 我们的文化允许他们这样去表现,尽管他们的这些梦想可能只不过刚刚梦了几年,而不是像我一样,一个梦整整做了十年,人生一半的时间,我当然更有失望和悲愤的权力- 我完全有权力,坐在一堆水泥上,眨着眼睛,试图将快要流出的眼泪憋回去。

我神不守舍地坐在那儿,其实只有两分钟。当比赛重新开始时,Liam Brady带球深入曼联半场(赛后他说,其实他那时只是想着如何避免再丢第三个球)然后大力斜推,传给了Rix,我一直在看着他们,但却仿佛没有看见;甚至当Rix将球踢过来,曼联守门员没能挡住时,我还在那里发呆。紧接着Alan Sunderland 将脚伸向足球,就在我们的眼前,把球踢入曼联门内!这时,我并不是像往常在这种时刻那样,大喊“Yes”,或“Goal”,或任何其它类似场合常常自然而然到了嘴边的叫喊;而是从嗓子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响声:“A A A A R R R R G G G G H H H H”,一种由于极度狂喜和难以置信而被惊呆时说不出话来的怪叫,突然之间,人们又出现在水泥看台上,但他们现在是狂喜地扑在彼此的身上,翻滚在地,瞪着眼睛,像疯子一般地吼叫着!那个美国小男孩儿,看着我,很有礼貌地笑着,试图从下面的混乱中找到他的双手,举起来鼓掌,我猜想其实他并没有真正感觉到他的那份表现出来的热情!

在整个结业考试期间,我好像吸了毒一样,傻乎乎地和蔼可亲,飘飘然地通过了考试。有一些我的同学因缺少睡眠和担忧而颓丧不堪,对我的好心情实在感到困惑; 而那些足球迷们,倒是了解我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而且为此还深感嫉妒。(在大学里和在中学一样,周围也没有什么其他阿森纳球迷。)就这样,没有太多的麻烦,我就以中等的成绩,拿到学位.

两个月后,当我从足总杯胜利和学年终结的庆祝中缓过劲儿来,我才开始看清一个事实:在5月12日的那个下午我得到了有生以来,最希望得到的东西。除此之外,真不知道我还要做什么。那年我22岁,突然觉得自己对未来是那么一无所知和恐惧。

(注:文中英文名字为当时的阿森纳球员)

[ 本帖最后由 asn14 于 2008-5-13 11: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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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和查理-乔治

德比郡 V 阿森纳
72年2月26日

在我不停地祈求,唠叨和磨磨唧唧之后,妈妈终于松口,允许我独自乘车去看客场比赛。虽然当时我是喜气洋洋,但现在想起来,真有些不解和气愤!她当时怎么想的?难道她从来不读报不看电视?难道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足球流氓?难道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足球特列”- 各地运送球迷的有名的火车上是什么一种情形?在当时那种环境下,我一个小孩子家,真是有可能死于非命的!

现在回想起这一切,发现我妈妈在我的球迷生涯中扮演的角色,是相当神秘和不可理解的。她不喜欢我把钱花在Led Zeppelin的唱盘上,这倒是比较好理解,她也不喜欢我把钱花在电影票上,甚至对我花钱买书都不那么热情!但对我几乎每周乘车去伦敦,或德比,或南汉普顿,并且在车上不可预料地会碰上一些什么样的疯疯癫癫的人,却认为OK! 她从来没有打击过我对足球的狂热;
实际上,是她为我买了阿森纳和Reading的总足杯比赛的票,并开车穿过结了冰的,被大雪掩盖的A4公路,在学校等我下课。
在8年之后的一天,我走进家门,发现餐桌上不可思议地居然放着一张阿森纳和西汉姆总足杯决赛的票!那是她从一个同事那里买来的(花了20英镑,而她实际上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是啊,当然了,这绝对和母爱有关,但我并不觉得她通常对我行为的认可,以及偶尔表现得似乎是个足球迷,完全是为了我的缘故,我反倒觉得实际上这些是为了她自己。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每个星期六,我们似乎是在拙劣地扮演喜剧中的两口子:她驾车带我到火车站,我乘火车去伦敦看球,从事这种完全是男人们的活动,比赛后,在球场前电话亭打电话,让她来接我回家。她会将我的茶饭摆在桌上,我一边吃,一边谈我这天的经历,非常温馨的是,有时她会问一些她自己根本不太了解的问题,但为了我的缘故,而试图对其产生兴趣。如果事情不那么顺利的话,她会小心翼翼,尽量避开。在一些顺利的日子里,整个客厅会洋溢着我的心满意足的气氛。在Maidenhead电视剧中,从周一到周五,每天晚上,都是这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在我们家,只有在周末,才会出现这种场面。

我知道,人们会说孩子在母亲面前充当自己父亲的角色,对今后心理健康发展没有好处。但是,我们都会在这时或那时,这么去做,你们说,是不是?
……

(注:发于2006年母亲节,献给球迷们的母亲,特别是那些也是球迷的球迷们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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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我的家人和教练乔治

(1) 乔治(GEORGE)

阿森纳V曼联
86年8月23日

我的妈妈有两只猫,一只叫O’Leary,另一只叫Chippy – 是利亚姆·布拉迪 的爱称; 在她车库的墙上,至今依然有我在20年前用粉笔涂抹的“RADFORD FOR ENGLAND!”“CHARLIE GEORGE!” 
如果给我妹妹吉尔施加点压力的话,她还能说出大部分赢过双冠的足球队的名字。
1986年5月的一天,在语言学校上午课间休息时间,吉尔给我来了一个电话。她那时在BBC工作,近水楼台先得月,广播公司会在内部广播时间向职员们公布一些重要的最新消息。 “乔治-戈 兰汉姆(George Graham),”她说,我谢谢她,然后挂掉了电话。

我们家一直就是如此,因为我,阿森纳也渗入了家庭其他成员的生活,对此,我时常感到非常的疚欠。

乔治的任职,并不是一个很让人鼓舞的消息,很明显,对阿森纳教练这一职务,当时他只不过是第二,甚至第三人选,尽管现在俱乐部的主席不会这么说。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他曾经在俱乐部踢过球,而且在我们开始看球的那段时间,踢得非常出色的话,这个教练的位置根本轮不到他。他是从Millwall来的,虽然他拯救了那个球队,并带领他们升了级,但记得当时,他的到来真是引起了“世界大乱”; 我也很担心他缺乏经验,会不会把阿森纳作为另一个乙级队来对待,没有高要求,没有大手笔,只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而不敢跟其他大队比试。

开始时,这种担心真好像不是多余的- 他第一年只花了5万英镑,从考尔切斯特(Colchester)买了一个球员Perry Groves, 但立即卖掉了Marten  Keown, 不久又卖掉了Stewart Robson,他俩是我们了解并且喜欢的年轻球员。球队变得越来越小:Woodcock 和 Mariner 也走了,但没有人来接替。

他赢了这个主场对曼联的,他的第一场比赛(1-0)… 但却输了紧接着的两场,到10月中旬,他就有了不少的麻烦…看球时,我周围已有球迷开始骂他…
但到了11月中旬,在4-0狂胜南汉普敦之后,我们已居联赛第一的位置,并保持了两,三个月,除此之外,他还给我们带来了更多,更多。

他将阿森纳转变成了任何50岁以下的球迷,在海布里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个球队,他如同全世界所赞扬的,没有丢掉一个阿森纳的球迷。还有那些进球…当我们在海布里期望1-0时,突然4个,5个甚至6个进球却成了常事,7个月来,我已经见证了3个球员的5个帽子游戏!

曼联的这场比赛对我来说,还有另外更特殊的意义:因为那是我作为赛季票持有者的第一场比赛。那个夏天,彼得(作者的朋友)和我买了全赛季的看台站票。不是因为我们期望新教练能做出任何改变,而是因为我们看清了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上了瘾。假装认为足球只不过是我们一时的兴趣, 或者假装我们只是有选择地看球,已没有什么用了,所以我将不知怎么到手的一摞子老的庞克乐专辑的唱片(punk singles)换成了钱,将自己与乔治的命运连在了一起,虽然经常苦恼地感到后悔,但这种感觉却从来不会延续太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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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George Graham: 乔治-格拉汉姆 1986年5月 – 1995年2月出任阿森纳主教练,在他9年任期内,阿森纳先后拿下两次联赛冠军、两次联赛杯冠军、一次足总杯冠军及一次欧洲优胜者杯冠军,继30年代之后,开创出又一个阿森纳盛世;
O’Leary:大卫-奥莱利(David O’Leary)曾是阿森纳有史以来,踢球场次最多的球员,后为阿斯顿-维拉的教練,最近被撤职;
Liam Brady:利亚姆·布拉迪,阿森纳历史上最优秀球星,现任阿森纳青训队总监;
RADFORD :约翰·拉德福德(John Radford)是阿森纳历史上排名第4的最佳射手。
CHARLIE GEORGE:阿森纳70年代名宿,现官方杂志三位智者栏目主持人之一;
Perry Groves:佩里•格罗夫斯,80年代后期阿森纳球星,球迷喜爱的“格路英雄”;
Martin  Keown : 马丁•基翁,1984年正式加盟阿森纳队,86年格拉汉姆上任后,他离开了阿森纳,后来又被买回,服役阿森纳近20年,在2004年转至莱切斯特队效力,现为阿森纳防卫教练助理;
Stewart Robson:斯图尔特•罗布森,80年代球星,1982年,他17岁零57天,在作客Tottenham 的比赛中上场, 成为足总杯出场的最年轻球员;
Woodcock:托尼·伍德科克(Tony Woodcock) 是80年代初阿森纳球星,他曾連續四年成為阿森纳首席射手,在一场對阿斯顿维拉的比赛中,個人射入5球,成為阿森纳戰後個人單場入球最高紀錄;
Mariner:保罗·马里纳(Paul Mariner) ,80年代阿森纳球星,后转会去伊普斯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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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我和阿森纳的教练们

(2)乔治(GEORGE)

阿森纳V曼联
86年8月23日

足球中最强列的一种关系无疑是球迷和俱乐部之间的关系。但球迷和球队教练的关系也可以有同样的威力。
球员很少能像教练那样改变我们生活的整个基调,但每当任命一个新的教练时,我们总是会有一些在他的前任时不敢期望的更美妙的梦想。在一个阿森纳的教练辞职或被解雇时,整个事件就好像是一个王朝毁灭一样,那么的忧郁和阴暗。
Bertie Mee 辞职的前后,Harold Wilson(注:英国总理)也辞职了,但毫无疑问,前者辞职对我的影响要比后者大得多。
一个总理不管再怎么疯狂,再怎么不公正或再怎么邪恶,也绝对不可能有阿森纳教练影响我的那种威力,难怪每当我想到曾经和他们一起走过来的那4个阿森纳的教练时,总觉得他们就是我的亲属。

Bertie Mee 是爷爷,慈祥,稍微有些超脱尘俗,是属于我所不能理解的那一代人;
Terry Neill 是个新的继父,讨好,打趣,但无论怎样努力,都不让人喜欢;
Don Howe 像是一个因联姻而结识的叔叔,固执且有些呆头呆脑,但也可能会出人意料地在圣诞节时,用扑克牌玩几个有趣的把戏;

但是乔治…乔治就是我爸爸,虽然没真爸爸那么复杂,但比真爸爸要吓人得多。 (很不好意思地说,他长得还真有些像我的爸爸- 挺拔,修饰精细,很帅气,而且对昂贵的正统服装有明显的爱好。)
我经常梦到乔治,可能和梦到我另一个爸爸的次数差不多。在梦中,也像在现实中一样,他总是很严厉,强制,坚定,难以解读;梦里通常他总是为一些我的被察觉到的错误表示失望,这些错误还经常与性有关,因而我总是有一种强烈的犯罪感。但有时梦里的情况会是反过来的,他因偷东西或揍什么人而被我抓个正着,醒来后就感到自己也变得渺小。对这些梦和它们的含义我是从来不愿多想的。

乔治在阿森纳的第五年和他的第一年一样,赛季也是在海布里以与曼联的一场比赛结束,但这次海布里的气氛是那么地洋洋得意,与第一年那种疑惑地期待完全不同:我们在比赛前的45分钟就赢了1991年的冠军联赛,球场充满了喧闹,色彩 和欢笑。西高看台的边缘垂下了一个巨大的横幅,简单地写道:“George Knows-乔治清楚”,这句话以独特的方式突出和清晰地刻画出了我和这个人的那种父子般的关系。

他确实很清楚,那种方式是一般父亲很少能做到的。在那个令人陶醉的晚上,他的每一个让人困惑的决定(卖Lukic,买Linighan,甚至对 Groves的固执)都开始看起来那么无法想象地英明。 也许小男孩子们都希望父亲是这个样子,行动而从来不给于解释,只是在为我们取得胜利之后,才会说:“你怀疑过我,但我是正确的,所以现在你一定要相信我”;

这就是足球的许多魅力之一:可以实现这种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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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Bertie Mee ,Terry Neill ,Don Howe 都是作者看球时期的阿森纳教练
2)Lukic,Linighan, Groves是乔治任阿森纳教练期间,卖掉或买进的球员,曾遭到许多球迷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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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最伟大的时刻

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时刻(上)

利物浦V阿森纳
1989年5月26日

在我看足球的所有年头中(69-92年),23个赛季,有七个球队赢过甲级联赛的冠军:利兹联队,埃弗顿,阿森纳,德比郡,诺丁汉森林队,阿斯顿维拉,还有那个令人吃惊地赢了11次冠军的利物浦。在我看球的头五年,五个不同的球队轮居首位,所以对我来说,似乎联赛冠军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轮到你头上,尽管你得等着…

但随着时日迁移,70年代过去,80年代开始,我开始觉得,没准儿在我这一辈子,阿森纳也不会再赢一次联赛冠军了。
这么说也并不是太耸人听闻。当沃尔夫的球迷在1959年庆祝了他们六年中的第三个冠军杯时,很难预料到他们的球队,会在后来30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乙级和丙级联赛中;曼城上次赢冠军是在1968年,那时蓝军的45岁左右的球迷,现在已经年过70岁。

像所有的球迷一样,我看过的绝大多数比赛是联赛。而在大部分这些联赛中,圣诞节后,阿森纳很少会介入冠军的争夺,不过当然也很少接近降级,所以我估计大概有一半的比赛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起码是对写体育报道的那些人来说毫无意义。没有因紧张而咬坏了的指甲和指节;也没有焦急不安的脸部表情;你也不会因为想听听利物浦踢得怎么样,将耳朵紧贴着收音机,搞得耳朵发疼;事实上,比赛结果既不会让你感到绝望的痛苦, 也不会让你眼睛圆睁,狂喜的发疯。这些比赛带给球迷的结果可能只是对你本身有意义,而在甲级联赛排名上没有什么意义。

这样,大约过了10年后,对取得联赛冠军的态度,变得就像对待上帝一样,你要么相信,要么不信。当然,你会认为赢还是有可能的,你也会试着去尊重那些居然对此还抱有希望的球迷的看法。

在1975年到1989年那段时间,我是不相信的。虽然在每个赛季开始时,我都在期望;虽然有两次 – 比如在86/87赛季中期,我们占据榜首达8,9个星期 – 我几乎从无望的洞穴中被诱惑出来。但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还是觉得奇迹不会发生,就像我小时候那样,我知道在我老了之前是不会发明出什么长生不老药的,虽然常常这样希望!

1989年,在阿森纳赢了上次联赛冠军的18年后,我很不情愿地,也有些愚蠢地允许我自己相信,这回阿森纳真的有可能赢冠军了。从1月到5月,他们一直居甲级联赛首位;在这个希尔斯堡惨案漫长赛季的最后一个周末,阿森纳比利物浦多5分,还有3场比赛。利物浦比我们少踢一场,但被公认的看法是希尔斯堡惨案和它在精神上的压力,使利物浦不可能继续不败,而且阿森纳剩余的3个比赛中有2个是在主场对两个弱队。另一场就是客场对利物浦,一场决定甲级联赛赛季结果的比赛!

但就在我成为新生的“相信最后几天能得冠军教会”的成员没多久,阿森纳灾难性地停顿了下来。他们在主场郁闷地败给了德比;在海布里的那个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中,对阵温布尔敦,阿森纳两次失去领先地位,2-2踢平了这支在赛季初,头一场比赛中5-1被我们击败的球队。
就是在与德比的比赛后,我怒不可遏,因一杯茶和我的女朋友吵了起来,但在与温布尔敦的比赛后,我都没有了脾气,只剩下了麻木的失望。

这让我第一次理解泡沫剧中的女人为什么以前在爱情中受挫后,就不允许自己再爱上别人:我以前从来不认为这是可以选择的,但现在,本来可以继续坚持和继续悲观的我,却让自己赤裸裸地毫无掩蔽之处。我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再次发生,永远,永远也不能,我真傻,我现在才知道,我也同样知道要经过许多年,我才能从那如此接近却又失败的极度失望中恢复过来。

[ 本帖最后由 asn14 于 2008-5-13 11:4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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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最伟大的时刻 

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时刻(下)

利物浦V阿森纳
1989年5月26日

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利物浦还有两场比赛,都在安菲尔德,一场对西汉姆,一场就是和我们的比赛。因为两个球队比分如此接近,所以决定输赢的数学特别的复杂:无论利物浦怎样赢了西汉姆,阿森纳就需要他们比分的一半。如果利物浦2-0赢,我们就必须1-0赢,以此类推…
结果利物浦赢了个5-1!
这就是说,最后一场比赛,我们需要至少比利物浦多进两个球…

“阿森纳,没有人为你祈祷”,这就是每日镜报最后部分的大标题,我没有去安菲尔德。因为这是在赛季初就安排好了的,当时结果还没有那么接近,而等到人们清楚地看到这场比赛将决定谁是冠军时,球票早就卖光了。

那天早上,我走到海布里去买了一件新的队服,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当然很明显,在电视机前穿一件队服,表面上看,是不会给球队什么巨大的鼓励,但我知道,这会让我自己感觉好一些。
还不到中午,离晚上开赛还有8小时,球场附近已经有不少的大轿车和小汽车,回家的路上,我祝愿每个我见到的人好运;在这个美丽的五月的早晨,他们的信心(“3-1”,“2-0,没问题”,甚至还有更有趣的“4-1”)使我为他们感到悲哀,好像这些快活而勇敢的年轻男女是去索姆战役丢失生命,而不是去安菲尔德,充其量,在那里丢失的也不过是信仰。

下午,我去工作了,但紧张得难受,无法控制;工作结束后,就立即跑到离北看台只隔一条街的,一个阿森纳球迷朋友家里去看比赛。

那个晚上的每一件事都是值得纪念的,从球队一进球场开始,阿森纳的球员跑到Kop看台将一束束鲜花送给球迷们…

随着比赛的进行,很明显,阿森纳要在奋战中倒下,我发现,对我们的球队,我是多么地了解,他们的面孔,他们的作派,以及我对每个球员的热爱。Merson’s的豁牙的微笑和不整洁的soul-boy发型,Adams以刚毅而讨人喜欢的努力去克服他自己的不完美,Rocastle热切的优雅,Smith可爱的勤奋…
我发现我可以原谅他们在已经离目标那么接近时将它丢掉:他们都很年轻,他们经历了一个极好的赛季,作为一个球迷,你无法要求他们做得更多。

当下半场一开始,我们就进了一个球,我开始激动起来,还剩10分钟时,当Thomas 有一个极好的机会,将球直接向Grobbelaar踢去, 我又激动了一次,但利物浦似乎越来越强,一直在创造机会,终于,当电视荧光屏一角上的时间过了90分钟后,我已准备为这个勇敢的球队奉献一个勇敢的微笑。助理评论员David Pleat这样说道:“如果阿森纳在比赛中曾一度这样领先,却丢失了冠军,那将是一个理想的惩罚,最后一天,他们得到了一个好的结果,即便他们没有赢得奖杯。”当时Kevin Richardson正在场外接受治疗,而利物浦的看台上已经开始庆祝。“我想,David,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个小小的安慰”,评论员Brian Moore回应道。这真是个太小的安慰,对我们所有的人来说。

Richardson终于站了起来,92分钟已经过去,他还在禁区抢铲了John Barnes的一个球;然后Lukic将球顶出去,给了Dixon ,Dixon 旁无选择,将球传给了Smith,杰出的Smith将球轻轻一挑…
突然,在赛季的最后一个比赛的最后一分钟,带着为阿森纳赢得冠军的机会,Thomas一个人,冲过了防线!Brian Moore 喊道:“夺取冠军的最后时刻到了!”
但即使在那一时刻,我发现我还是在控制着自己,从最近的失利中学到的怀疑,学到对失望的体验,我在想,不管怎样至少我们已经离得最近了,而不是在想Michael啊,Michael啊, Michael啊,踢进去呀,上帝呀,请让他进这个球吧。
这时,Michae Thomas翻了个筋头,而我平倒在了地上,客厅里所有的人都压在我身上!

有什么样的时刻可以和这一时刻相比呢?在Pete Davies的有关1990年世界杯的有趣的《一切都结束了》书中,他发现球员们用性来描述进球时的感觉。我有时也能理解这点,在一些比较常有的卓越的时刻。比如Smith 在1990年12月比赛中的第三个球,那是在我们主场被曼联6-2击败的4天后 – 那时感觉的确不错,一个小时激动后的释放。还有4,5年以前,在诺威奇,阿森纳在比分一直落后的情况下,16分钟内进了4个球,一个小时的四分之一,也含有某些性幻象的成份。但问题是,性高潮很显然是愉快的,熟悉的,可以重复的,可以预料的,特别是对男人来说 – 你知道什么会发生。但如果我18年都没有做爱,而且已经放弃了对今后18年会有做爱机会的期望,然后,突然间,一个机会像从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一样,出现在眼前…也许在这种情况下,可能可以再现安菲尔德的那一时刻的感觉。即便是这样,比起看足球来,性行为毫无疑义要美好的多(没有0-0的平局,没有越位的圈套,没有奖杯的烦恼,而且你也总是很暖和),一般来说,引起的这些感觉总是没有一生中只有一次的,在最后一分钟赢得冠军那么强烈。

没有一个其他人描述的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能和我当时的感觉相比。孩子的出生,可能格外的动人,但其中绝没有这种在关键时刻的意外,而且时间总是拖得太长;一个人的野心得以成功 – 提职,获奖,无论你的野心是什么吧 – 也都没有这种最后一分钟的效果,而且也没有我在那个晚上感受到的无能为力。还有什么事可能出现这种突发性的效果?也许赢一个巨额足彩?但赢得一大笔钱,对精神上的影响完全是另一个方面的,也绝对没有足球这种共有的狂喜。
因此,理论上讲,当时那种感觉是无法描述的,我已经列出了所有的可能性。

我想不出来有什么事已经让我坚持了20年(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有理由让你坚持那么长时间?),我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能让我在孩童时和成年时都一样地渴望。所以,请对他们宽容,请容忍那些将一个体育活动的某一个时刻描述成他们一生中最好的时刻的人。我们并不是缺少想象力,我们也不是过着悲惨和贫困的生活;只是现实生活比较苍白,比较无味,没有那么多可能的,预料不到的极度狂热。

当最后的哨音吹响时(还又有一个惊心动魄的时刻,Thomas转身,漫不经心地给了Lukic一个吓人的后传,虽然很安全,而且很酷,但我当时感觉到的只是害怕)我立即出了房间,向Blackstock路上的酒店跑去;我伸展着双臂,像一个小男孩在做着飞机的动作,我飞过街道,一位老太太走出门外,为我拍手喝彩,好像我就是Michael Thomas本人一样;然后我买了一瓶香槟酒,到后来我才知道,当时被那个店员狠狠地敲了一笔竹杠,因为他看出了任何理智的光芒都已经从我的眼神中消失。我可以听到周围四处,从酒吧,从商店,从房子里出传来的欢呼声和尖叫声;当球迷们在球场中开始庆祝时,街道上的人们有的披着旗子和横幅,有的坐在鸣着喇叭的车顶上,陌生人之间只要碰到一起就都拥抱在一起,电视摄像机也来为晚间新闻录下街道上的狂欢,官方俱乐部的成员,从窗户里探出身来,向庆祝的人群招手,我此时庆幸没有去安菲尔德,否则我就无法经历在我们家门口的,这种欢天喜地的庆祝场面,这种几乎是拉丁式的爆炸的场面。

21年后,我不再像得双冠那年一样,觉得如果我没有去球场看比赛,我就没有权力参加庆祝;我已经年复一年,年复一年地尽了我的所能,这个胜利也是属于我的。

[ 本帖最后由 asn14 于 2008-5-13 11:4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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