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for July, 2008

一个翻译的日记(十八)

Saturday, July 19th, 2008

这一连载暂告一段落,在枪手论坛原创版有全部连载,按楼层更新,看起来比较方便:http://bbs.arsenal.com.cn/viewthread.php?tid=138245&extra=page%3D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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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1日,星期五

昨天林来电话,告诉我今天10点钟,在给云作理疗之前,澳洲科工联(CSIRO)的安德森博士会再次家访。云希望我早一些在他们屋外等候,他将会继续“失忆”,所以希望我能跟安德森打个照面,并侧面帮他打听一下:现在两个合作的实验室(CSIRO和云所在大学)对他们那个太阳能研究成果到底打算怎么处理,是卖给美国那个参加能源会议的公司,还是在澳洲做进一步的研究和先期的市场开发?

鉴于我和尼尔-安德森曾经的师生关系,以及以前研究工作的类似,云估计安德森有可能会跟我谈一些真实情况。

我答应帮着他侧面打听一下,但说实话,我是更希望从尼尔-安德森那里得到一些为什么云要假装失忆的真正原因。虽然云说是为了避免太多的烦扰,说是因为他现在还不能很清楚地理出车祸前后的一些问题,要等他身体恢复得好一些后,再谈工作方面的问题。

但跟云最近的接触,让我觉得他对上次堪培拉的会议似乎有一些异议,甚至对会后发生的这场车祸也存在着一些猜疑。而安德森博士在我们家聚会时,谈到那次车祸后马上陷入了沉思,这一点,也让我觉得围绕着他们研究成果所发生的一切,前前后后可能真的有什么跷蹊?

觉得自己在这里怎么像个双面间谍一样,看来是那些侦探小说看得太多了!

不过倒是注意了一下最近关于太阳能中介物质的研究,好几份资料都提到了云和尼尔-安德森他们在澳大利亚的这个研究,说是这个研究成果,在太阳能能量传递和转换效率上,可能会是一个很有影响的突破。

上午10点一刻左右,将车停在了云屋外对过的马路边上,云若继续“什么也不记得”的话,估计他们可能也不会谈太长时间。果然不到10点20,尼尔在一位华人女子陪同下,走了出来,送他们的林,看到了我的车子,朝我点了点头,我从车里出来,穿过马路,站在房子车道旁边的台阶边上,跟尼尔打了个招呼。仔细看时,才知道旁边的那个华人女子是我认识的一个翻译,于是告诉她,安德森博士是我原来的导师,那位女翻译跟我们道别后,驾车离开。

尼尔看见我出现在云的家门口,一定备感意外,待我告知云是我的老同学,今天来这里,是要替云的理疗师做翻译等,他对这种巧合更加惊讶不已,不过看起来他见到我还是很高兴的,于是站在台阶上,我们两个聊了起来。

按事先想好的借口,我告诉尼尔,云的记忆好像恢复得挺不错的,他有些惊异地问:“是吗?”

“可是关于工作方面的事,他好像还是记不起来多少。”

“哦?不过一般远一些的记忆好像是比较容易恢复,短期记忆的恢复可能会慢一些,也许见到老同学,可能对他记忆的恢复有所帮助?”

我接着说:“尼尔,你想了解关于工作方面的哪些问题?我也许可以试着帮你问问。”

他稍犹豫了一下,跟我说:“主要是上次去开会,云是否带了一些样品去,现在样品不知在什么地方……”

“我看了你们近期的论文,是那种新型传能介质的样品吧?我一定记着问他一下。”

尼尔点点头,我接着说:“这次学术会议,看来有好几家外国公司对你们的成果感兴趣,CSIRO是否会将成果卖给国外,还是打算在澳洲本土找相应公司开发推广?”

他笑了笑:“到底是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一下子就问到点子上了,在这个问题上,还没有定论,因为意见不是很一致……”

“能告诉我云是什么意见吗?这样我可能会比较有针对性地启发他的记忆。”

“我们两个的意见都是不希望卖给那个对此最感兴趣的美国能源公司。”

尼尔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云也就是在跟这个公司一起返回墨尔本时,路上出了车祸…”

听了这句话,我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难道……

理疗师彼得的四轮驱动停在了我的车后面。于是匆匆结束了跟安德森的谈话,并告诉他,理疗之后,我会跟云详谈一次,谈话的结果一定及时转告他,他叹了口气说:“那就太谢谢你了,这件事搞得我心烦意乱,希望云能尽快恢复记忆。”

这时,满面阳光的理疗师彼得,穿过马路向我们走过来……

苏州博物馆-建筑大师贝聿铭先生的“封山之作”

Saturday, July 5th, 2008

转一篇帖子,怎么觉得贝老的这个“封山之作”有点日本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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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博物馆新馆是贝聿铭的“封山之作”,被贝老称为“最亲爱的小女儿”。新馆位于拙政园西侧,总投资人民币3.39亿元,建筑面积1.95万平方米,设计遵循“中而新,苏而新”的理念和“不高不大不突出”的原则,成为苏州继承与创新、传统与现代完美融合的典范和标志性建筑。

借鉴古典园林风格,苏州博物馆新馆建筑采用地下一层、地面一层为主的结构方式,最高处不超过地面16米。“中而新,苏而新”是贝聿铭为新馆确定的设计理念。

新馆设计借鉴了苏州古典园林的风格,庭园中的竹和树,姿态优美,线条柔和,在与建筑刚柔相济的对比中,产生了和谐之美。紫藤园西南方的那棵紫藤树,是贝聿铭亲自在光福苗圃园里选中的,还嫁接着从明代书画家文徵明手植的紫藤上修剪下来的枝蔓,以示延续苏州文化的血脉。

 

菊香兰韵相酬唱 – 昆曲,苏州古园林,贝聿铭……

Thursday, July 3rd, 2008

昨天在枪手论坛原创版块看到有年轻网友谈论看京剧的体验,不觉扯到自己喜爱的昆曲,继而上网搜索,读到下面美文一篇,突然发现自己喜欢昆曲,除了她词曲的优美经典之外,潜意识中,也许和崇拜贝聿铭先生有关?

《菊香兰韵相酬唱》 

狮子林的秋天里,向来有一道独特的风景,那就是千姿百态的菊花陈设。这是一道在周瘦鹃先生笔底浅吟低唱着的婉约景致;是与老银杏那金色秋叶一起共鸣着的岁月情歌;是狮子林数十年来颇有声名的传统特色。今年的这道风景里,更多了一份与昆腔兰韵两相酬唱的优雅风姿

昆曲是那种风情万种的,最能体现浪漫主义思想的唯美戏曲。她的唱词优雅多情,富有诗词的书卷气息,一句“袅情丝吹来闲庭院”,用尽了文人笔底化平淡为艳美的技巧和能耐;她的曲调婉转多变,缠绵悠长,渲染着仙乐一般的迷人情调,更有演员吐字运腔的深厚功力,能唱得回肠荡气,余音绕梁,给人以沉醉的听觉愉悦;她的身段婀娜多姿,翩跹潇洒,在戏曲的程式中糅合了灵动的舞蹈语言,再配以典雅的戏装,考究的行头,俊美的扮相,是视觉的至高享受;它编织着人间生活的理想境界,跌荡起伏,曲折离奇的动人情节,环环相扣,撩人心怀,让人喜时欢笑,悲处落泪,恨不得现实就像剧情一般浪漫。

 

苏州古典园林所设计的亭台楼阁、山水花木、曲廊小桥、陈设铺地、匾对书画,无处不浸润着文人意象,诗画意境,无处不美,无处不精。她的在同样文化背景下生息着的美妙境界,也需要你深入其中,细细把玩才能品出滋味来。这是昆曲和园林的相像之处:文化背景的相通和审美意趣的相投。由此,精致完美的昆曲与同样精致完美的园林才有了异曲同工之妙,她们天生就应该是同根同宗的姐妹花。

试看狮子林花篮厅那隔扇裙板上,活灵活现的木刻灵雀们,仿佛就是杜丽娘们游园时青春活力的身影;《牡丹亭》梦中相会的场景就应该有那样迷离的假山为背景,有如此柔情的池水做依托;《烂柯山》崔氏痴梦中渴求的物欲生活,正好可以让禅窝遗址里依然飘扬着的,禅师钵中盛着的野蕨菜根的清香,酝酿出对世俗心态的许多同情;《长生殿》里帝王后妃们的尊贵气派,居高临下的皇家威仪,只有在到处飘着听雨楼碑帖的墨香和五福齐备,三星高照的恭祝之声里,演绎那一场由密誓而惊变的生死悲欢的情爱故事,才可以透露出许多的文人气质,嚼食着人间烟火,那金铃声声风送入耳的哀怨情景,才是真实的人间痴情……

而秋天的园林里盛开着的菊花,应该是春天眷恋着夏雨的情怀,是等候在秋天里不曾凋零的色彩吧?一经摆在了典雅的厅堂里的色彩情怀们,就自然看不见了“我花开后百花杀”的豪情壮志,有的只是“悠然见南山”的闲情逸致。由红木家具古典的漆光笼罩着,她们或白得光润,粉得娇嫩,有着五旦光鲜的影子;或红得深沉,黄得矜持,透着正旦端庄的风范;在青花瓷盆的细致呵护下,她们有的纤细挺拔,婉转多卷,正吟唱着《步步娇》《懒画眉》的缠绵;有的肥厚雍容,稳健大气,正展示着“幔亭曲社”张氏三姐妹的风采;更有那荷花般摇曳着的,恍如兰舟轻发,采莲归来的西施,满是夏的清凉;或有那牡丹般富态丰腴的,又仿佛杨妃的霓裳羽衣,总是春的倩影;还有那“惊艳””,“汉宫秋”的名字,更让人分不清身在戏里还是花前……

难怪贝聿铭先生要选在菊花盛开的季节,让小山女士到狮子林听曲。听罢之后,又有了大补元气、底气充沛的感慨。难怪贝聿铭先生的建筑艺术与中国传统文化的脉络是那样的相通相连:卢浮宫外通透明亮的玻璃金字塔,为巴黎创造了新的文化标志;康奈尔大学休息厅中翠绿葱郁的会走路的树,诠释着自然主义的情怀;台湾东海大学路思义教堂简洁大气的造型,夏威夷东西方文化交流中心赵州桥洞的运用,将东西方文化的对峙,轻易地转化为了融洽的建筑形式;更有香港中银大厦,北京香山饭店,如今又有了借鉴园林与水乡民居的封笔之作苏州博物馆。天人合一的传统思想,无处不被当代建筑巨匠用令人惊叹的建筑语言完美地表现了出来。他用简洁明快的空间造型,唤醒了人们那份属于自然的灵魂。建筑与自然,两相融汇,恰到好处,美到极致,就像昆曲与园林的孪生,菊花与兰韵本质上的相通一样,这是贝先生为自然而艺术的毕生追求。

原来,文脉不断,根依然相连。这就是昆曲与园林,兰韵与菊香相互酬唱着的,水润故乡萦绕不尽的魅力所在。

(文:陆小新;插图:狮子林晨景,陈健行摄)
来源:《苏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