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回忆(十一):一分区(2)1941年

转自新浪博客 
  1940年,抗战三年,一分区狼牙山解放区军政力量不断壮大,父亲从1939年10月由曲阳调至一分区,到1940年9月的头一年内,不仅身历了1940年5月一分区军政力量达到最高点的一次大检阅(“五卅运动大会”),也见证了一分区军事上的几次精彩重头大戏:比如1939年11月的雁宿崖-黄土岭伏击战(见上一篇博客)、1940年8月-10月间的百团大战(8月的井陉之战、9月的涞灵战役)…….
 
1941年上半年,一分区局势还算稳定,三八妇女节妇时,妇救会组织过一些庆祝活动,一分区妇委副书记向模范妇女授发奖旗等(有照片)。比较有意思的是,当时一分区:“妇委会书记是男的,由组织部长牛树才兼任“。估计在抗战时期,妇女干部少,领导经验少,还不能顶半边天,妇女组织的正职,经常还是由男性地方领导兼任。
5月4日,在北娄山,一份区还组织了盛大的“五四”纪念大会,庆祝四年抗战的战绩,有缴获的武器展览,甚至有带乐队伴奏的阅兵式(据说乐队是由战线剧社的20只口琴和其它中西乐器组成)!在北娄山西侧那片柿树林空地上接受了杨成武等一分区首长的检阅。
  但到1941年下半年,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形势急剧恶化,鬼子的扫荡日益频繁。
“1941年秋季,是晋察冀边区血与火交织的年月……为了吃掉我们一分区的指挥机关和主力部队,敌人对北娄山地区进行了多纵队、多梯次的合击,采用了远程迂回和‘铁壁合围’战术。”
杨成武回忆录中《巧破“铁壁合围”》一节,对此有非常详细的描述。
 
为了适应反“扫荡”的作战需要,杨成武对一分区司令部指挥机构作了大幅度精简,保留了一支三四十人的队伍,“搞得很精干“。他的回忆录中写道:“除了副司令员、参谋长、政治部主任、地委书记和专署专员外,身边只留作战科、情报科、通信科的一部分人及机要科的全体人员,政治部只留了少数几个人,其他的机关干部全部下到各情报站去了。“为了做好与敌人遭遇时的战斗准备,分区警卫连,侦察连及一团三连与司令部一起行动。
据老人们回忆,杨成武给一份区地委和行署机关列的名单中,只有七八个最高领导干部可以跟军分区大队一起转移。
 “40,41(42)年时,一分区主要党政军首脑为:杨成武(司令员兼政委)、高鹏(副司令)、黄寿发(参谋长)、罗元发(政治部主任),王国权(地委书记)、李耕涛(专署专员)、牛树才(副书记兼组织部长)、李舜琴(宣传部部长)、杨士杰(易县中心县委书记)、梁正中(涞源县委书记)、白文治(地委秘书长)。为了减少闲杂人员,这些领导干部自己的秘书、警卫员、勤务员都不许带在身边。好在那时大家都很年轻。“ –YANXIN的博客
  若无战事,地委机关和部队司令部一般是在不同的驻地。但反扫荡时,这些领导干部都是一起行动的。余药夫老人回忆中提到,救助了狼牙山五壮士中生还的葛振林,宋学义,“下山后,余药夫见到地委组织部长牛树才,说了这件事“
四五十年了,余药夫老人的回忆也难免有时间上的误差,当时军区司令部已不在狼牙山下,余药夫向父亲汇报此事经过,也许是在反”扫荡“之后?
 
 反扫荡期间,其余的干部,包括地委、行署机关的干部和军分区一般干部同等待遇,都需要自己找地方和部队安身或躲藏。记得母亲给我们讲过在一分区反扫荡时的一段经历。母亲的故事可能是在1942年五月一日的“五一大扫荡”期间。当时他们几个地方干部被困在山里几天几夜,饥寒交迫,最后是沿着一条很陡的水沟闭着眼睛滑了下来,才得以突围。北方5月的深山里,还是挺冷的。入夜,几人紧靠在一起取暖,虽然境遇险恶,饥寒交迫,但他们相互鼓励,谈笑生死,说是如果咱们就这么死了,也要找鬼子算账,一位男同志饿得利害,说他自己死了要变成一个饿死鬼,而母亲说她会变成冻死鬼,找鬼子报仇的!
 
在杨成武回忆录的《梯子沟突围》一节中,有一个细节:杨司令因为紧张策划转移,没顾上吃饭,饿了将近24小时,最后只好喝凉水充饥,凉水里加了点从日本人那里缴获的味之素,以致引起腹痛,以为水里下了毒…….当时警卫员是为杨成武留下一盒饭的,但后来被副司令高鹏等分吃了,YANXIN在他的博文中对此有相当生动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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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9月24日,(梯子溝突圍)楊成武從淶源縣向易縣前進的途中,知道了雖然他在淶源縣的山溝溝裡隱蔽了一個月時間,但圍困狼牙山的鬼子兵仍未退走。在滿城縣張家莊,楊成武通過電話飛線,布置了當夜的軍事行動,即三團、二十團夜攻南管頭、松山之敵,調動圍困在狼牙山北面的鬼子兵南下,以便使被圍困在狼牙山上的近四萬軍民突圍出來。

因為電話線路的不通暢,這幾個原本很簡單的電話內容,楊成武幾乎用了半天時間才算打完。打完這通電話,楊成武洪亮的嗓子已經有些嘶啞了。當年的電話,「長途通話基本靠吼」,可能從六七十年代過來的人都有過這樣的通話體會。

當楊成武通過電話緊張布置的時候,其餘人都在埋鍋造飯,盡力一飽。因為頭一天從淶源縣出來的時候,剛殺了一頭豬,大家吃的紅燒肉,豬板油還留下不少。這一次在張家莊埋鍋造飯,玉米、土豆、豆角、南瓜,再加上頭天留下的豬板油,香噴噴的煮了一大鍋。這只是司令部的炊事灶,其餘的警衛連、偵察連、跟司令部一起行動的三連都各有一個炊事班,各自單獨埋鍋造飯。但吃的都差不多。

當大家都盡力一飽之後,楊成武這邊的電話剛剛打完。一向謹慎用兵的楊成武,知道這一通電話打完之後,他這個一分區司令部必暴露無遺,於是電話機一放下,立即通知馬上轉移。

往哪裡轉移?

先不要問,走了再說。東面去不得,都是鬼子,還得往回走,到西面幾裡地外的山上再商量去哪裡。

大家都吃過飯了,只有楊成武一個人沒有吃,怎麼辦?炊事班把楊成武沒來得及吃的飯盛在一個、有人告訴我是大號的洋瓷缸子裡;還有人告訴我是繳獲的日本軍飯盒裡。總之,滿滿的盛了一下子,交給司令部的警衛班,其實也是楊成武的專屬警衛班隨身帶走。

大隊西行,迅速脫離開張家莊,以防日軍的突襲。此時,已經接近傍晚時分。我想應該在「廟爾頂」附近,一分區幾個主管人碰了下頭,計有屬於軍隊主管幹部的楊成武、黃壽發、羅元發;也有屬於黨政系統主管幹部的王國權、李耕濤、牛樹才,目的是大家議一議,下一步往哪裡走好? 

我要講的重點,在這裡展開。當時令一分區政治部幹部吃驚的是,主管幹部們圍在一起,研究突圍方向,而高鵬卻沒有參加。高鵬和警衛班在一起,他從警衛班的行囊中翻出留給楊成武的飯,立即開始大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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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司令员在回忆录中讲到如何“围魏救赵”,巧破“铁壁合围”,十分精彩,而狼牙山五壮士的事迹也就是发生在这次反扫荡中。在组织了几万乡亲们和部队跳出敌人的包围圈后,杨成武带领司令部赶紧转移。回忆录《梯子沟突围》一节中,讲到转移之前,与高鹏,黄寿发,罗元发、王国权、李耕涛等同志研究过转移路线,有人主张突向花塔北山,杨成武也觉得那里比较安全,表示同意,力图尽快跳出包围圈。当司令部及后来汇聚到司令部的其他人员共七百多人,爬上花塔北山的北当山头时,已是拂晓时分,望远镜山下望去,灰蒙蒙的一片,看不真切,大家累得都走不动了,准备休息做饭,但杨司令不太放心,因为花塔北山部队以前来得很少,通讯也比较闭塞,于是等到天稍微亮一些时,他又举起望远镜再看山下,“不由得大吃一惊“,花塔山下全是日军,他们的帐篷密密麻麻,数都数不过来!没想到这一跳,跳进了敌人的另一个合击圈!
     于是就有了梯子沟突围的过程……
在梯子沟突围后,人放松下来,杨司令才觉得饥饿感猛地袭来,“头晕眼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毕竟24小时了,紧张的筹划和带队转移,司令员粒米未进,滴水未喝,这时他对警卫员李旺仁说:”小李,你不是昨天装了一盒饭吗?拿出来让大家都吃一点吧。“
      ”啊呀,没啦!”李旺仁同志苦笑着从挂包里掏出那个空饭盒,带着歉意说:”在花塔北山上,高副司令说,把饭都拿出来,吃了好突围,我问你吃不吃,你摆了摆手,结果他们就把饭吃光了。“
可想而知,当杨成武发现跳进了敌人的合击圈时,心情是如何紧张?除了原来的七百人,他们发现山上还有冀中军区后勤部人员,白求恩军医学校的学员和两千多逃难的群众,被围住的将近三千人,组织这么多手无寸铁的人员突围,真是谈何容易,这种情况下,司令员全部精力都集中到如何带领这么多人突围,哪还有心思吃饭?
     给杨司令留的饭估计不是都让高副司令一个人吃了,但我觉得作为警卫员,李旺仁应该知道司令员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即便问时,司令员摆了摆手,他也是不会主动把饭拿出来让大家分享的?
 
YANXIN讲的这个故事的细节,多是从老人们那里听来的,比较生动,也应该还是比较准确的?
 
在此感谢YANXIN,提供了那么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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